博格华纳收购德尔福科技将深化C-H-E均衡发展战略，实现1+1>2的协同效应。通过互补的产品组合、技术的集成优势和量产的规模效应，巩固自身在驱动系统领域的领导地位，尤其增强在电驱动领域的绝对优势，未来有望在电气化时代突出重围。
收购德尔福科技的博格华纳，电气化“剑已出鞘”
当下，汽车产业正处于变革期，产销的持续低迷和新技术的汹涌而来，令身处价值链前端的汽车零部件企业感受到转型的刻不容缓，行业兼并重组也频繁上演。普华永道的报告显示，自2015年以来，汽车零部件行业并购整合的趋势越来越强劲，并购交易金额一直处在高位。具有代表性的有采埃孚收购天合汽车、麦格纳收购格特拉克等，而2020年初博格华纳收购德尔福科技的消息在业内亦引起广泛关注。
收购消息发布之时，恰逢新冠疫情爆发之初，当时博格华纳宣布通过非现金股权兑价交易收购德尔福科技，价值约33亿美元。此后随着疫情在全球肆虐，收购案也遇到一些小插曲，如今对外正式官宣也总算尘埃落定。那么，博格华纳为何收购德尔福科技？收购的协同效应具体体现在哪里？收购与整合过程中将面临哪些挑战？未来博格华纳中国市场有何变化？带着这些问题，本刊记者采访了博格华纳全球副总裁、中国区总裁谈跃生。
博格华纳全球副总裁、中国区总裁谈跃生
收购德尔福科技，既是博格华纳发展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汽车产业重构下零部件供应商变革的一大缩影。按照未来移动出行的最终愿景，汽车行业的“新四化”归因于两大驱动力：智慧交通与清洁能源。而博格华纳的目标正是与清洁能源密不可分，即不断优化汽车驱动系统的效率，共创洁净、节能的世界。在内燃机时代一路领先的博格华纳，电气化时代如何延续自身优势？
博格华纳给出的答案是“C-H-E”战略。2014年博格华纳推出了决定其未来发展的“C-H-E”均衡发展战略，“C”代表内燃机（Combustion）、“H”代表混合动力(Hybrid)，“E”代表电动汽车(Electric)。从业务组成来看，博格华纳的主营业务以内燃机为主，也涉及部分混合动力，电动车是短板。为补足电动车业务的不足，过去5年间，博格华纳开启收购整合之路，先后收购了德科雷米电机公司、英国新能源汽车控制装置和电池充电器生产商赛伟科Sevcon、电动和混动驱动领域知名企业RMS和AM Racing，并与Romeo成立合资公司研发电池模块和电池包。经过这几年的整合与发展，博格华纳在电气化方面的转型小有成效。
此番收购德尔福科技，对博格华纳“C-H-E”战略的执行是强有力的推动，也有助于博格华纳更好地实现电气化转型。从数据来看，目前德尔福科技新能源汽车业务（包括混合动力和纯电动）占比已达18%，远高于全球新能源汽车5%的市场占比，德尔福科技在新能源领域的布局对博格华纳是最大吸引。如果不考虑合并，到2023年，博格华纳的内燃机、混合动力、纯电动车业务占比分别为64%、30%、6%，德尔福科技的情况是59%、29%、12%，合并后这一数据将变为63%、29%和8%。而根据IHS的预测，到2023年时，全球市场的数据预计为67%、25%和8%，所以此番收购符合未来汽车市场发展的大趋势。
2023年，内燃机、混合动力、纯电动车业务占比预测
谈跃生表示：“博格华纳清晰地预判到未来形势，一方面，电气化是汽车行业的明确方向，深受资本市场青睐，转型势在必行；另一方面，电气化相关新业务短期内尚难成规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企业利润的增长仍然依靠传统内燃机业务，通过挖掘这部分业务潜力，不仅能为公司带来稳定的现金流，还能支持电气化方面的研发与布局。”
未来，三大板块的业务各自均衡发展，也将很好满足市场此消彼长的趋势。对此，谈跃生也表示：“这一收购进一步深化了C-H-E战略，博格华纳将能以更加主动的姿态迎接从内燃机到混动到纯电动的转型发展，纵使电气化的时代加速到来，我们也有充分的底气，同时也确保了我们在乘用车、商用车和售后市场之间的平衡发展。”
产品技术深度协同，巩固驱动系统领导地位
对于博格华纳来说，收购德尔福科技的重要意图在于巩固其驱动系统领域的领导者地位。目前，仅以公司规模来讲，合并后体量将显著增加，以2019年的销售额为例，博格华纳和德尔福科技分别为102亿美元和44亿美元，合并后将产生145亿美元左右的销售额，博格华纳有望从目前全球零部件百强榜的25名上升到20名以内。未来，双方产品的深度整合有望加速这一目标的实现。
在内燃机领域，德尔福科技的燃油喷射系统、变速器控制器等，对博格华纳的涡轮增压器、废气管理装置、变速器等产品组合是理想补充，有助于形成大量创新技术，提高燃油经济性并减少发动机排放，从而增强博格华纳在内燃机方面的领先市场地位。
在混合动力领域，博格华纳包括P2在内的各种混合动力解决方案已经在行业内广泛应用，未来将把德尔福科技的功率电子整合到该混合动力模块中，推出Pxi模块，整体集成性能将大幅提升。
P2模块
在纯电动领域，目前博格华纳在电驱动系统“二合一”（电机+减速器）方面已拥有专业知识，并积累了深厚的客户资源和量产经验。博格华纳在传统变速器领域的经验被用于减速器生产，2008年博格华纳为特斯拉开发了电控驱动系统eGearDrive，并成功应用于超级跑车Roadster车型，收购雷米电机之后，博格华纳推出了“二合一”eDM模块，已成功搭载在长城、威马、福特、理想等相关车型上。
在未来主流的“三合一”（电机+减速器+逆变器）领域，逆变器尤其是高压逆变器是下一代的核心技术。而德尔福科技的逆变器无论从产品、技术，还是量产层面看，优势都十分突出。例如，其专利的Viper电源开关将传统的硅材料替换为碳化硅，能开发出比竞品轻40%且体积小30%的逆变器。尤其，德尔福科技是业内首家实现800V碳化硅（SiC）逆变器量产的公司，对未来“三合一”技术发展有重要影响。
博格华纳原有的“二合一”集成优势，加上德尔福科技的逆变器，使其更有能力从系统的角度设计、开发、生产“三合一”iDM模块，有望实现电驱动领域更高的能源效率，进而强化在该领域的绝对优势，以在未来竞争中突出重围。
iDM模块
此外，德尔福科技将带来稳定的生产、供应和客户群，目前多个“三合一”量产项目正有序推进。据此前德尔福科技披露，2019年，德尔福科技与一家全球的整车厂达成了8年共27亿美元的项目，预计将于2022年开始落实；2020年5-6月，德尔福科技与3个中国汽车制造商展开新电力电子业务合作，合作金额超6亿美元；2020年9月，又与欧洲某top3豪华汽车制造商签署供货合约，将于2024年启动合作项目。
由此可见，合并后博格华纳在电驱动领域的业务将快速增长。合并后公司可以为客户提供一整套集成或独立的功率电子产品（包括高压逆变器、转换器、车载充电器和电池管理系统）、以及各种功能配置（包括软件、系统集成和热能管理）。谈跃生表示：“未来，产品、技术与市场的进一步整合将塑造博格华纳在电驱动领域的领先地位。”
48V技术
此次收购也并非一帆风顺，收购中途，疫情的迅速蔓延曾让双方的交易横生曲折，最终的交易金额也有所变化。出于资金压力，德尔福科技动用了一笔5亿美元的循环信贷，用于抵御疫情冲击，双方对此有所争执，业界甚至猜测疫情之下交易或将无法延续。但最终经过协商，双方于5月初修订了合并条款，将德尔福科技的股权价值降低了5%，最终的收购价格约为31亿美元。
问及当时管理层的想法，谈跃生坚定地表示：“疫情之下，现金流管控虽十分紧张，不乏收购风险，但博格华纳管理层坚持的理念是‘每一次挑战都是机遇’，坚信此次收购高度契合C-H-E战略，并将在市场、客户、增长率、采购量、技术产品、成本优化等方面都有极大的协同作用，有利于公司转型与发展，因此结果是必然的。”
博格华纳预计，公司架构的深度整合也将带来成本的优化。由于销售管理和采购成本下降，2023年合并公司将实现运行成本协同效应约1.25亿美元。
2023年，合并公司将实现运行成本协同效应约1.25亿美元
“每一次挑战都是机遇”的理念已深深融入博格华纳的发展中，正是具备这种面对挑战时的坚定与乐观，辅之财务控制与市场策略等，使得博格华纳在2008-2009年的金融危机期间仍成为行业内少数几家盈利的企业之一，而这一理念也将在未来的整合中体现。
直面整合挑战，加速本土化战略
据悉，新公司的整合工作已稳步展开。根据双方的产品线，收购后的业务整合为六大板块，分别是涡轮增压系统、摩斯系统、燃油喷射系统、动力传动系统、变速器系统、售后市场，整合工作计划在3年内完成。
谈及整合中遇到的挑战，谈跃生表示：“文化的整合是最大的挑战”。虽然，两家公司都是美资企业，文化大体趋同，但具体到细节，差异还是十分明显。例如，在管理方面，德尔福科技的管理机制较为集中，而博格华纳采用的是“本地主导、全球支持”策略，这种管理制度的好处在于，决策落实速度快，能灵活响应客户的需求。与此同时，博格华纳会在危机管理时采取集中管理机制。
以新冠疫情为例，在疫情开始的前4个月，谈跃生作为中国区总裁，采取了集中汇报管控措施，亲自关注每周关键运营数据，把控风险。严格管控现金流，持续巩固客户关系，有效控制供应链，为恢复正常运转创造有利条件，正是得益于这一系列的举措，博格华纳中国市场恢复较快，第二季度营业额增长达19%，尤其是6月份增长近45%，目前7、8月的增长也十分可观。
此次疫情让博格华纳管理层确信，组织架构与企业策略的灵活性对于公司的长远发展十分重要。因此，未来有望通过文化方面的整合，在客户、市场等方面带来增量。谈跃生表示，未来的目标是做到最高级别的本土化，以自动驾驶5个层级做类比的话，就是要达到L5级别的本土化管理。
目前，博格华纳中国市场业务在全球业务中的占比为22%。未来，伴随本土化的进一步加深，尤其是整合后的新能源汽车业务，将给博格华纳中国带来更多机会。
结 语
在汽车产业加速重构的当下，企业想要快速增强产品阵容、核心技术与竞争实力，提升在全球汽车产业链中的优势地位，收购是一大重要手段，可以预见，行业兼并重组仍是未来主流。对于企业而言，关键是收购后如何更好整合，实现1+1>2的协同效应，既能促进内生增长，又能对外更好地迎接挑战，这也是博格华纳接下来在整合期需要面临的关键问题。
